帮倒忙

　　小王毕业有多久，老王就愁了多久！

　　如今，就业难是不争的事实。小王所学的专业，有点冷门，所以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。为此，老王也愁白了头。可老王也就个普通人，哪有啥法子？

　　这晚，老王下班后，和小王喝着小酒，聊着天。不知怎么，话题又扯到了工作上。两人一阵唉声叹气，小王突然想到了什么，拍着大腿说：“老爸，我记得以前听你提过，好像有个亲戚在局里当了个主任，官不大，权还不小，是不是有这事儿？”

　　有这么个亲戚？老王一头雾水，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
　　经过小王一阵提醒，老王想到了：“哎，哪是啥亲戚？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，是你三姨的老公的堂兄的远亲。那会儿，和你三姨唠嗑时，她说的。”

　　可想来想去，似乎除了这个，也没其他的办法了。老王说：“要不，我这老脸就豁出去了。明儿个，就带些香烟和酒，再给个红包，让对方帮忙想想办法？毕竟，伸手不打笑脸人，咱提着东西上门，人家也不至于撵人吧！”

　　可喝完了酒，回到屋里，老王越想越不靠谱。

　　说起来，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。那会儿，老王刚要上城里打工。小王他三姨刚好来家里，聊天时，说凑巧有这么一个人，虽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亲戚，但要是有什么事，也不妨去找找人家。多条路子，总归多个选择。于是，小王他三姨把地址写在纸条上，让老王带着。可老王自从到城里后，安分守己打工，倒也没啥事需要去找门路。所以，一直以来，也从来没去找过那人，更不知那人长啥样子？

　　老王翻出那张纸，还在，但有些泛黄。想了想，他横了横心，不就是送礼走后门吗？再说了，为了孩子，就豁出这张老脸，也不算什么。

　　第二天，老王买了点烟酒和水果，又准备了一个红包，总共花了三千多，这才照着地址找上门去。按了门铃，没人开。老王想，也许还没回来，等一会吧！

　　等了好一会儿，门却突然开了。有人从里头走出来，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，长得有点尖瘦，满脸胡茬。老王赶紧迎了上去，一把握住对方的手，热情地说：“你好呀，是陈主任吧？久闻大名，久仰久仰。”

　　对方见状，愣住了，没反应。老王赶紧解释，把小王他三姨等关键人物都扯出来。比手画脚了好一阵子，总算才把关系说清楚。对方皱着眉头，低头不语。老王见状，心里头一阵忐忑。最后，老王看了看四周，没人，于是悄声说：“要不，上屋里唠唠？”

　　对方一脸为难，但老王想，自己是来求人的，总得主动一点。于是，老王也不管陈主任怎么反应，立刻就推开门，走了进去。陈主任无奈，也只能跟进屋里。

　　老王一进门，就把东西搁桌上，又从口袋里掏出红包，往陈主任怀里塞。到了这时候，陈主任脸上才有了点笑意。老王一见，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。肯收礼，说明事情有商量；要是油盐不进，那才叫没希望呢！

　　老王先是天南地北一阵胡扯，但陈主任打断他，直接说：“也不是啥外人，就直接说吧。而且，我马上得出去，时间有限。”

　　闻言，老王赶紧说了儿子的情况，接着又说：“这小子呀，哎，真让我不省心。这不，这次的单位招聘，我让他报名了。但总觉得还是得找点关系，才能稳妥点。”

　　陈主任点头道：“我明白了。没问题，你回去等消息吧。”

　　老王欣喜若狂，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儿子简历，递给陈主任。接着，千恩万谢，才告辞离开。

　　回到家里，和小王一说，小王也喜上眉梢。

　　有了陈主任这靠山，小王备考起来，也更有精神了。

　　过了大半个月，考试就来了。考完后，小王觉得还可以。成绩出来，一查分数，在报考同岗位的考生中，名列第二，跟第一名只有两分的差距。两人一起进入面试，小王有些担心。但老王说：“怕什么，不就是两分吗？你看那些面试成绩，最少也得差个三五分的。只要你面试比他好，多领先几分，不就成第一名了。”

　　老王说这话时，底气挺足的。毕竟，到了面试，要是有关系，就更是十拿九稳了。陈主任那边，已经打点好了。面试这一关，自然更不是问题。

　　本来，老王还想拉着小王，去陈主任那边再跑一趟。但这次，陈主任好像真的不在。据传达室的人说，陈主任得几天后才能回来。

　　老王安慰小王：“不要紧，反正上回都打点好了，不差这一趟。”

　　果然，几天后的面试，小王遥遥领先其他两个。结果，总成绩出来，小王成了第一名，被顺利录用了。听到这个消息，老王高兴得无法言喻。

　　老王说：“看来，陈主任这官儿真不是吹的，官不大，能耐倒不小。你看看，这回能上演绝地反攻，人家肯定没少下工夫。以后，你进了这单位，还得靠陈主任。咱们挑个日子，再去谢谢人家，也好拉拉关系，方便以后走动。”

　　过了几天，老王和小王再次登门。这次，门铃一按，门就开了。接着，走出一个胖中年，看着两人，迷惑地问：“找谁？”

　　老王说：“我们是上次来找过陈主任的，请问您是？”

　　可胖中年一听，眉头一皱：“我没见过你们呀，什么时候来找过我？”

　　一听这话，老王愣住了。听这话，这人是陈主任？那上次呢，上次的瘦子是谁？

　　胖中年将两人请了进去，出示了证件，接着又拿出了一些照片，证明自己确实是陈主任。听老王说了上次送礼的事儿，胖中年笑着说：“你儿子能考上，全靠他的本事，这功劳我可不敢当。上次呀，你们碰到的，不是我，而是贼。”

　　贼？这下，老王和小王都愣住了。接着，胖中年告诉他们，自己这阵子一直在外考察，整整一个多月都没回来。这期间，家里遭了贼，被偷了很多东西。照时间推测，老王第一趟送礼的时候，应该就是贼进门的时候。

　　陈主任说：“没办法，这是旧楼，也没监控，根本看不到贼的样子。”

　　两人又坐了一会儿。老王把带来的礼物和红包，塞给正版的陈主任，但对方见状，脸色一沉，严肃地说：“以后可别搞这种不正之风了。进入单位后，要好好干。只要真的有能力，我们不会埋没任何一个人。”

　　两人出了门。路上，小王抱怨说：“早知道，就该先打个电话给三姨，问问陈主任长什么样子？要是这样，就不用浪费几千块了。”

　　老王说：“就算提前打电话，结果也还是一样。你想想，你三姨上次见到陈主任，都十几年前的事了。本来就不是啥亲近的关系，又没见面，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？你三姨要是说，陈主任原本是个胖子，难道就不许人家变瘦？这事儿，太凑巧了，任谁也想不到。就算提前打了电话，还是得栽跟斗。”

　　不过，反正饭碗有着落，两人对于受骗上当的事儿，倒也不是很在意。

　　回到家里，老王又说：“这真的陈主任，看起来倒比假的好相处多了。脾气好，不收红包，是个好官。以后呀，可得常去他那儿走动。”

　　小王说：“咱们倒想去，可也得人家愿意让咱们去呀！”

　　老王想想也是。若是之前那个瘦子，起码红包能搞定，还有法可想。可如今这个，不收红包，反倒难办了。该用什么理由，才能接近陈主任？

　　想了一想，老王拍了下大腿，想到了办法：“既然不收红包，咱们可以帮他的忙，用这种方式拉近和他的关系。他家不是遭贼了吗？而且，又没有监控，不知道贼的样子。可我知道呀，我应该是唯一知道贼长什么样子的人了。只要能把那贼捉到，把被偷的东西要回来，陈主任肯定得感激咱们。这么一来，就有机会可以拉近关系了。”

　　话说得容易，但茫茫人海，要找一个贼，谈何容易？

　　不过，老王也有一个优势。他在菜市场摆摊子的，市场里人来人往，三教九流，各种人都有。老王年轻时，又在画像馆当过学徒，手下还是有点真功夫的。花了几天的时间，老王画出了那个贼的头像，且经过修改，觉得和本人也有八九分像了。

　　他每次摆摊子，都把画像带在身边。只要有人来买东西，就拿出画像问对方，有没有见过这人？尽管多数人都摇头，但老王并不气馁。毕竟，那人的长相还是挺有特色的。一旦有人见过，肯定能认得出来。而且，这个小城里人不多，找个人也不是太难的事儿。

　　终于，有一次，老王又拿出画像，问正在摊子上的一名顾客。那名顾客摇了摇头，可这时，附近的一个年轻人却凑了上来，把画像拿过去，看了又看，接着肯定地说：“我见过。这人就住我隔壁，是外地来的，租的房子就在我旁边。”

　　老王欣喜若狂，报了警，接着带着警察，找到了那人的住处。说来也巧，警察进屋的时候，瘦子正在盘点偷来的赃物。结果，人赃俱获。

　　回到家里，老王把这事告诉了小王。两人都想着，该把这消息第一个通知陈主任，好让对方知道，那贼已经抓到了。于是，两人立刻赶到了陈主任家。哪知，陈主任一听这话，脸顿时垮了下来。

　　老王还想再说什么，陈主任突然怒骂起来：“狗拿耗子多管闲事，谁让你们报警的？老子要是想抓那贼，不会自己报警吗？滚，都给我滚。”

　　两人被陈主任的这把火，烧得蒙住了。好不容易抓了贼，不感谢倒也算了，怎么还倒打一耙，大发脾气？可接着，陈主任不由分说，将两人都撵了出去。

　　回到家里，老王还不敢相信，刚才的事是真的！小王说：“这陈主任，不会吃错药了吧？贼抓到了，不高兴，反倒还发脾气？而且，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劲，反倒落了不是。老爹，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
　　老王叹了一口气。这事儿，他也琢磨不明白呢！

　　可过了几天，老王看报纸的时候，却看到了一则重磅新闻。警察抓到了一名小偷惯犯，在追回赃物的过程中，顺手牵出了一起贪污案件。原来，那名贼偷潜入领导家中，偷了些名贵的东西。巧的是，那些贵重物品，是别人贿赂领导的。结果，领导吃了哑巴亏，被偷了东西，不敢声张，害怕这事张扬出去。而这遭窃的领导，就是陈主任。

　　老王这才明白，为什么陈主任这么生气了！敢情，这陈主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上次自己以为是帮陈主任，结果反帮了倒忙。

　　回家后，和小王说起这事儿。小王拍着手说：“所以说呀，做人还得靠自己本事才行。以后呀，咱们也别瞎拉关系了。有这功夫，好好做事，比啥都强。”